金川镇是一座普通的南方乡野城镇,虽说没有大都市的繁华,却也免去了人一多就容易吵闹的问题。住在这里的的人们大多都十分友善,邻里邻外的相处也十分的和睦。
这也许要归功于地广人稀的分布,要是没了大片大片的稻田将住户相隔,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三尺墙壁起一些摩擦呢。
正值金秋九月,人们常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殊不知也是播种的季节。在老人们一头钻进稻田里,为丰收作着最后准备的同时,镇子上唯一的一所中学,兰棠私立中学高一(6)班的学生们,也迎来了新一节课。
「然后我们伸出左手往这里一摆。」
专属于十二三岁女孩子软濡濡的声线在教室里回荡,黑板前的小板凳上,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她的身高不到1米5,体型更是萝莉平板不必多讲。圆圆脸庞上稚嫩还没有消去,双眼又大又灵动,是稀有的金色瞳孔,鼻子和嘴巴却小巧玲珑。
可爱的外貌已经十分引人注目了,可最显眼的还是那头超过腰部的银白色长发。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只在接近一半的地方系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配饰。
女孩的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下身着樱色的百褶裙,胸前也打着樱色的领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假正经的在外边套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虽然整体的样子是照着普通的日系高中学生制服来搭配,但穿在她身上就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反而给她套上天青色的长衫短裙,再戴一顶米黄色的圆帽子,丢到一群幼稚园小朋友里,都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违和感。
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纯真无比的女孩,将手中按比例来说已经是巨大的三角板按在黑板上,画了一条直线。
「那么大拇指的朝向就是洛伦兹力的方向啦!」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东西竟然如此高深莫测!
「苏老师,洛伦兹力是什么呀?」
前排一个扎着麻花辫,戴着圆眼镜,一看就是好学生甚至是班长模样的女生举起了手。
「就是带电粒子在磁场中运动受到的力啊。」
被称为苏老师的白发萝莉——苏晓然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女生脸上的疑惑更甚一层。
「磁场就是那一堆叉叉吗?」
「叉表示磁场方向向里,圆圈表示磁场方向向外,你们连这都还不知道吗?」
发现整个班级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感到有些尴尬的苏晓然只好将自己浮夸的惊讶表情收了起来。
于是出现了千奇百怪的反应。
「没有啊。」
「又超纲了吧。」
「这不会是高三才学的东西吧。」
「物理这么难的吗,到时候读文科算了。」
「听君一节课,白读十年书啊……咚咚咚!」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撇了撇嘴:
「是嘛……我记得我12岁的时候就学过了。」
「噫——」
同学们纷纷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年龄,还是单纯的觉得她在吹牛。
「好了都安静……我刚刚讲到哪儿了?」
「您讲到指数函数的定义域了。」
「诶……我又扯远了吗?」
看了看藏匿于满黑板的物理化学英语知识间微不可查的指数函数图像,苏晓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
「谢谢班长,那我们继续讲这类函数的值域。」
「指数函数的定义域是整个实数域,但是它的值域却只有正数。这函数就好比杨教授,不管进去的是好人坏人,出来的就都是好人了。对了,你们不知道杨教授吧,是这样的,在很久很久以前……」
「然然——你又扯远了。」
一声懒懒的嗓音打断了苏晓然的讲课,紧靠讲台边上的「宝座」,一个金发少女缓缓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她将一只手放在嘴边打着哈欠,另一只手叉在腰间,慢悠悠的说道:
「先不说用你自己编的故事来作比喻恰不恰当,这都开学一个月了,我们怎么还在上函数呀?」
「要,要你多嘴。」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苏晓然突然就没了气势,不敢看向与她对话的少女,而少女见苏晓然焉了下去,语气轻挑的调戏起她来:
「呐呐,别的班都上到方程了,我们连方程的面都没见到,这样下去大家的期中考可怎么办捏~」
学生对成绩远远比家长们来的更加看重,听到期中考这个词,教室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虽然苏老师讲的东西都很有趣,可是期中考考砸了的话我就完蛋了。」
「切,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苏老师负责可爱就足够了。」
「你成绩这么好当然不怕,如果让我妈知道我们班跟别班进度差这么一截,一定会要求把我换到快班去的。」
「嘿嘿,给你换去5班。」
「啊,不要!我不要那个秃头来教我!」
「安静!安静!大家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课程进度什么的……老师我早就安排妥当了。」
见课堂乱了起来,苏晓然赶紧撒个谎将同学们全都安抚下来,并且快速转移话题。
「大家看这道题目,苏安楠你……你上来做这道题目!」
「又要公报私仇吗?都说了对我没用了。」
金发少女——苏安楠调皮的眨了眨眼,站起身向讲台上走去。以苏安楠的学力,关于函数的基础性知识当然难不倒她。
接过苏晓然手中的粉笔,苏安楠在黑板上快速的列着公式,还有闲工夫逞嘴上之快。
「然然你再垫一垫脚,我就能看到你的胖次是什么颜色的了。」
因为站在小凳子上,幼稚的想要展示自己比较高的苏晓然幼脸一红,快速按住了自己的裙摆。
而在反应过来这点高度根本不足以走光的时候,她放开双手任由裙摆飘起,挑衅的说道。
「你能看到真是有鬼了。」
「为什么看不到?难道说然然根本没……」
「别乱说话啊!我难道是什么喜欢真空上阵的变态吗!」
「我也觉得不像,可是我听说然然一直很抗拒穿内衣。」
「认真做题!还有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听咱爸说的啊,如果我做出这道题目的话,然然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不可以!这道题目对你来说没有难度吧。而且不要擅自叫我的小名,要叫我苏老师。”」
「不要嘛,然然听起来多可爱。」
「我不需要这种可爱!」
见到苏晓然气鼓鼓的脸颊,苏安楠的嘴角翘了翘。
还嘴硬,我叫你一声你就敢答应呢。
「做好了。」
将粉笔随手一扔,苏安楠潇洒的回过头,拌嘴间,她已经完美的得到了这一题每一道小问的答案。
「下去吧……等一等!」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原本了无兴致的苏晓然突然两眼放光,她取出一支红色的粉笔,在其中一个答案上打了个巨大的叉叉。
「苏安楠你也有今天,这道题大错特错!」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题我绝对不会出错。」
已经走下讲台的苏安楠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但还是重新回到了黑板前验算起来。
「就是错了,你的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晓然将双手抱在胸前,嘴里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不是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错了。」
「你别说话。」
「别做了,现在做出来的正确答案也不算数的。」
「你……你闭嘴!」
「我偏不,略略略——苏安楠,嘴强王者。」
看到老师突然化身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底下的同学们都不由偷笑起来。
「我果然没错。」
重新算过一遍,苏安楠松了一口气,坚定的放下了粉笔。
「你来算一遍,说说看我哪儿错了。」
见苏安楠如此笃定,苏晓然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她哗哗的翻开教案,照着黑板上的答案仔细的核对起来。
「啊……难道说。」
翻看教案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苏晓然突然跳下小凳子,跑到黑板一角最后一点空余的地方埋头苦算起来。
一小会,她突然转过身,偏着脸嘀咕道:
「那个……其实是老师算错了,很抱歉,下次老师一定会认真验算好多遍的。」
对于苏晓然完全不诚恳的道歉,同学们没什么反应,就好像是习以为常。
「老师不会又把2+3算成6了吧。」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听到下边悠悠飘来这么一句,苏晓然一下子涨红了脸,小手指着说话的学生。
「这么简单的……怎么会错,明明是把4乘8算成了24。」
「很骄傲呢……」
「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
「数学老师不会背九九乘法表,说出去可不让人笑掉大牙。」
「数学这么差为什么会想到教数学啊,去教语文英语不好吗?」
听到有学生这样说,苏晓然的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一些原因,她对自己仅仅对数学不敏感的事情十分在意。甚至没有想好说辞,她就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
「诶,我,我不是……」
「呃,不是吗,老师上课讲其他科目的知识明明挺有趣的。」
「你住嘴!」
苏安楠狠狠瞪了一眼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男生,随后快步走到了苏晓然面前,看架势竟是想要安慰苏晓然。
「好了好了,他没有恶意的。」
不同于苏晓然的小孩子身材,苏安楠不但要高挑的多,而且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至少作为一个高一女生来说,已经是十分完美的身材了。此时这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就好像姐姐在温柔的注视着妹妹。
可实际上,在两人父母重组的家庭里,苏晓然才是姐姐,大苏安楠好几岁的姐姐。
「对不起安楠,我还嘲讽了你……」苏晓然红着脸低着头,两只小手安分的放在身前,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喧嚣中缓过来。
「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
看到苏晓然躲躲闪闪的样子,苏安楠心生疼爱,右手不知不觉的攀上了那颗小脑袋。
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样在那银白色的发丝之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不过然然如果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把刚才那件事情的原因告诉我吧。」
自从第一天,见到了警惕的躲在父亲后边咬手指的苏晓然开始,关于她的一切,苏安楠都忍不住想要去了解。而苏晓然小时候讨厌穿内衣这样私密的过往,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以至于忘记了一些要命的事情。
「苏安楠?」
同学们瞪大了眼,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竟然在摸老师的头!」
「好羡慕,我也想试试。」
「别傻了,会死的……喂喂,老师的脸都绿了啊,快让她住手。」
「不,已经来不及了……」
苏安楠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苏晓然小脑袋的柔软手感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只外表温顺的小猫咪已经气的浑身发抖。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我向二老转达的吗?苏安楠同学。」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那双金色瞳孔饱含着如巨龙般的威压,散发出强烈的杀意。手中的三角板高高的举了起来,毫无疑问的只要苏安楠说错一句话,便会受到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等,等一下!」
苏安楠一个激灵,心生退意。
「其实是然然的头上飞过去一只蚊子……」
「那么你是先打死了蚊子,再帮我把蚊子血抹抹均匀?」
「不是的……等等!然然你听我解释……苏老师!姐姐!姐姐饶命啊!」
挥舞着有自己大半个上身一样高的三角板,苏晓然向那个往教室外慌忙逃窜的家伙追了过去。
「所以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许摸我的头啊混蛋!!!」
坐在底下的同学们最后看到的,是消失在教室门外一片飞舞的银白色发丝,和如同小学生一般幼嫩和娇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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